星期天的爱是三文鱼

 @永别挽歌。 系叶橙锦鲤的甜甜原著向！！

孤勇

叶修x苏沐橙

01.

距离新闻发布会还有一个小时。苏沐橙老老实实坐在椅背上，闭着眼睛，一边在心中温习流程，一边应付化妆师乏善可陈的赞美。联盟第一女神的名号不是空穴来风，初时她心中还有点惊喜，然而说得多了，便也司空见惯，就连其中几分真心几分客套，都能分辨一二。

门被推开了。烟草味道极其浅淡，但仍被她敏锐地捕捉到。她微微睁开眼睛，却在下一秒被化妆师小声提醒。但仅仅一瞬，也足够她确认来人的身份。

“你又抽烟了呀。”她慢吞吞地说道，玩笑的意味多于责怪，反倒使原来紧绷的气氛轻松许多。叶修挠挠头，承认得爽快——大约是抓准此时的她无暇责怪。他在角落坐下，像是要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。但偶尔苏沐橙转头、目光同他相会的时候，叶修总会对她笑一笑，带着些许无人察觉却又理所当然的亲昵意味。

 

妆很快就化完了。苏沐橙对他招手，示意他走近些。“好不好看？”她仰起头问道。淡粉色的唇蜜在灯光下露出柔和的色调，是很适合接吻的感觉。叶修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的注意力从上面挪开。“好看。”他说，“我觉得挺好的。”

“你回回都这么说。”

“可确实好看啊。”

苏沐橙站起身，半带嗔怪地看他一眼：“油嘴滑舌。”头发落下来一缕，她伸手将它们别至耳后，手指滑到发尾时，习惯性地绕着发梢打着卷。她不安时总会这样做。

“你是不是有点紧张？”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，他的声带已经先一步发出声。

苏沐橙侧过头看他一眼，笑着问道：“是指哪方面？参加记者会还是在会上要宣布的事？”

其实他们都知道答案。比赛打了这么久，大大小小的记者会参加过许多次，如今算来，也该是驾轻就熟。只是这次的主角是她，是接任兴欣队长的苏沐橙。放在他处，不过是队伍正常人事变动，奈何近一年来兴欣声势轰轰烈烈，加之其中又有叶修这等风云人物，因而再平常不过的事情，此时也无可避免地让人为之瞩目。

“我都不知道他们会问什么。”苏沐橙小声嘀咕道，这时的她像个担心考试的小学生一样，平日里的冷静都不知落到何处去了。

她这幅模样落在叶修眼里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。他似乎很久没有见到她这样的状态了。不知从何时起，当初那位初入联盟、手足无措的小姑娘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枪炮师，因而此时的惶恐，反让人觉得新鲜。

“又不是要说什么大事。”叶修安慰她，“随便讲两句就行了。”

“我又不像你一样经验丰富。”苏沐橙嘟囔一句。

叶修纠正她话里的漏洞：“嘉世那时候可没有什么记者会。”

苏沐橙一愣，而后恍然大悟。“是啊，你那时候可是神秘高手呢。”

 

02.

神秘高手这个名号于叶修，当之无愧。毕竟在他荣耀生涯的前十年里，除了场上精彩的操作和荣耀圈子里几句真真假假的传言之外，关于他的讯息屈指可数。不要说赛后的发布会，就连当初他担任队长这件大事，他也没有出面，仅仅只是由陶轩发布一个公告，之后在本地报纸上占据了豆腐块大小的版面罢了。

客观来说，是当时荣耀还没如今日一样火遍大江南北，电竞还被大众误解为是不务正业，因而一个“游戏战队”的队长，实在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；更重要的原因，是叶修借了叶秋的身份来打比赛，于公于私，他不都想暴露自己的身份。

他自然同陶轩解释过缘由，而最初作为朋友的陶轩是理解他的。但随着战队的不断发展和取得的成绩，陶轩越来越不满足于他在幕后，他是商人本性，始终都在追求利益的最大化。他们谈过无数次，或强硬或怀柔，然而叶修无一例外都拒绝了他。彼时陶轩仍可笑着说没关系，现在想来，二人间的裂痕或许就是在当时产生的。

 

最开始，苏沐橙并没有注意到这些，她仍是把陶轩当做一位值得信赖的、如同兄长一般的存在。只是逐渐的，叶修发现她提到陶轩的次数越来越少，甚至连见面时，也带着以往未曾有过的客套。即便迟钝如叶修，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。

“你是不是和陶轩吵架了？”某一天，当苏沐橙一如既往窝在他的房间里看电视剧时，他随口问了一句。苏沐橙一愣，而后反问道：“难道不是你和他吵架了？”

叶修哑然失笑。他原以为自己将苏沐橙保护得很好，不过苏沐橙早就发现了两人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汹涌。或许是之前生活环境的缘故，对于这些事她总是比较敏感，有时甚至比叶修还要早做出反应。

叶修沉默一瞬，说道：“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
苏沐橙把注意力从电视剧上移开。她抬头盯着叶修，仿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谎言。但她并没有揭穿他，只是点点头，说：“我知道了。”她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一旁，从床上爬起来，伸了个懒腰。而后她赤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，折腾了片刻，把一杯绿茶放在叶修的桌边。

她拖了一张椅子过来，看游戏里的战斗法师大杀四方。在“荣耀”两个字跃出屏幕之时，她忽然开口说道：“我会站在你这边的。”

叶修哑然失笑。他始终觉得苏沐橙还带着些小孩子脾性，凭着自己的喜好来决定一切。那时候他只是想，孩子气也没什么不好的。

后来，当苏沐橙追出嘉世、又或者是偷偷来陪他刷副本时，他心中始终还抱着这样的念头。直到与嘉世的挑战赛开幕，他看到苏沐橙在比赛的最后敲下“与嘉世的缘分，到此为止了”这行字。她走下擂台赛，坐在他的身边，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。那时候他才明白多年前苏沐橙那句话的含义。

 

她确实做到了。毕竟嘉世承载了她生命中的一段美好时光，或许她也有过不舍和难过，但她的选择始终只有叶修。

 

03.

说来大概没人会相信，兴欣队长的交替是在训练室中进行的。

那时诸事尘埃落定，他们两人百无聊赖，索性开小号上荣耀，随便找了个副本刷着。打完最后一个BOSS，叶修顺口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。

“组织已经决定让你当下一任队长了。”

“嗯……嗯？！”原本对着电脑屏幕昏昏欲睡的苏沐橙瞬间清醒，“这什么意思？”

“字面意思呗。”他漫不经心地说道。侧过头时正巧对上苏沐橙的视线。

“你真的要退役啊？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不是说荣耀打十年都不会腻吗？”

“已经是第十年了。”他笑着说道，可一瞧见对方脸上不赞同的神色，又连忙收起脸上那副不正经的神情，“除了荣耀，我也有一些事要处理。”像是为了强调这句话的可信度，他又重复了一遍，“要我亲自处理。”

“谁的排面那么大，能劳驾叶神？”苏沐橙顺着他的话开着玩笑，心中早已猜到个七七八八，“叶秋给你打电话了？”

“嗯。”

苏沐橙重新把目光转回电脑屏幕上：“你是应该回家看看了。”

 

她见过叶秋的次数算不得多，对他的印象无非是一张同叶修有八分相似的样貌，以及容易被叶修两三句话撩拨得跳脚的性子。叶秋见到她时，则多半带有几分拘谨。大概是时至今日，仍未适应哥哥的身边居然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的事实。

叶修与家中的龃龉早随着时光流逝而逐渐被消磨，如今剩下的，不过是多年前的些许意气罢了。叶秋找他的次数与日俱增，这可以看做是和解的一个信号，叶修实在没理由拒绝。对于此事，她则早有预感。

家实在是一个温暖的名词。对于苏沐橙而言，很多年前这是由苏沐秋呈现出来的，后来又被叶修接手。他们都尽了最大的努力，而她也确实感受到了。但不可否认，父母的缺席与哥哥过早的离世，使她得到的温暖始终有限。不是没有遗憾，只是她也明白不能再过多奢求。正是这份缺憾，让她得以理解叶秋。

“那你还回来吗？”

“回啊，又不是去了什么天涯海角。”

“行，记得带点特产回来。”

或许是她的表情太淡定，好像叶修说的不是什么大事，惹得后者投来犹疑的目光：“就这些？没别的想对我说？”

“没了。”苏沐橙残酷打破他的幻想，“你又不是去天涯海角，”她用他的话来回击，“有想要说的话，以后有的是时间说。”

“以后”这个词听起来实在美妙。叶修不再追问，只是向后仰倒在椅背上。窗外午后的阳光照射进来，暖洋洋的，和多年前他们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所感受到的光芒并无二致。他忍不住闭上眼睛，嘟囔着问道：“……话说回来，你不怕吗？”

“怕什么？”

“当队长啊。”

他似乎是听到苏沐橙的笑声，轻轻的，像是羽毛拂过水面。

“有你在，我怎么会怕。”

 

04.

发布会的时间快到了，陈果进来催了一次，瞧见只有他们两人在场，立马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，三言两语交代完事情就知趣离开了。这样的体贴，反倒让他们觉得有些哭笑不得。

苏沐橙站起身。叶修注意到她不可避免地还是有些紧张，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弓，但只要足够细心，还是能发现她身子在微微颤抖。叶修走到她的身边，轻轻握了握她的手。苏沐橙抬起头，对他露出一个笑容。

“果然还是有些担心。”她低声说，“有点像刚出道那时候……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啊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叶修说，“我相信你。”

作为鼓励，这句话实在太过于简短，但苏沐橙总能知道明白蕴含的意义——这就足够了。

“去吧。”叶修轻声说道。

苏沐橙点点头。她又笑了，但这次出现的是略显轻松的笑容。她看了叶修一眼，而后挺直脊背，步履坚定地朝前走去。

 

Fi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