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剑三/BG/策秀】南来雁

*旧文,忘记有没有发过了……总之发出来混个更。

送给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秀秀,愿你早日刷到大扇子。


南来雁

天策x七秀

 

01.

闻羽来找我时,我正在听香坊看师姐她们新排的舞。小师妹的嗓音脆生生的,硬是连丝竹声都盖过了。

大师姐看着我,笑得一脸促狭。我也懒得看她眼里有几分戏谑,胡乱找了个理由就跑了出去。果不其然,刚踏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按捺不住的笑声,还伴着三师姐装模作样的叹息:“唉,嫁出去的师妹泼出去的水。”

小师妹是上月刚进的门派,一派懵懂无知:“六师姐怎么了?”

三师姐轻咳一声,俨然一副说书先生要开讲的模样。我连忙加快脚步,心想离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。

 

其实这事在坊里已经不是秘密,翻来覆去中心内容也就那么两句话:闻羽是名天策弟子。闻羽是秦沐的相好。

秦沐,自然是我。

坊内虽都是女子,但也不禁那些风花雪月之事,每年出嫁离坊专心相夫教子的师姐也不在少数,我谈个恋爱本不是什么大事,却被三天两头提起,却是因为实在太特立独行。毕竟扬州和洛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去,鸽子飞也得飞个好半天,比起时不时能在西湖畔你侬我侬的师姐们相比,远距离恋爱这种事,实在太累人。

更何况闻羽不如那山庄里的少爷们来的善解人意,要说是榆木脑袋,大概还算是表扬了他。至今在坊内津津乐道的一件事,便是某年七夕我特地绣了香囊,托人紧赶慢赶送到洛阳天策府。他收了香囊,却在七日后的回信里说府里的各位都很喜欢,问我能不能多做几个。

在一旁偷窥我看信的三师姐直接笑倒在地。

我愤愤不平地丢了信,出门找人讨要针线去了。

 

三师姐调笑归调笑,私下里却也找我说过悄悄话。在她看来,闻羽这人既不得趣,离得又远,更何况还领了武职,哪儿危险往哪儿跑,实在没个保障。

“你怎么就会喜欢他呢。”她故作深沉的总结道。

我听她说着,一分神手就被针戳破,疼得我哭爹喊娘。三师姐甩了个白眼过来,回头去翻药瓶子了。

我泪汪汪地咬着手指,心里却还想着这问题你问闻羽指不定他还说不清,更何况是问我呢。

 

02.

不过若认真想来,相识七年,其实这事也挺理所当然。

我幼时失怙,又恰逢战乱,记忆里最深的便是躲在坟地里挖草根。那时候肚子饿的孩子比烂掉的草根还多,各自无师自通的拉帮结派,像我这样的小女孩自然是无人拉拢,三天里有两天半是在饿肚子。也算是我运气好,一次在抢吃的时候被他们推到官道上,马鸣车嘶,闯了祸的孩子们一哄而散,面目清俊的女将军勒马而停,拿着长枪威风凛凛,面上却带着笑:“我还道是敌军偷袭,原来是老天爷给我送了个小弟子来。”

将军姓秦,率兵撤防时捡到我。可惜我后来到底是没入天策府。秦将军在回去时顺路去了趟扬州,把我丢到了七秀坊。

 

我师父打个哈欠收下我,把我丢给几位师姐洗刷洗刷干净,又找套衣服拿来。收拾一番后,小姑娘看起来也粉粉嫩嫩,颇有几分颜色。

至此我便在七秀坊住下,每日拿着本冰心诀背着,有时也同师姐们一起弹琴练舞,这日子倒是之前从未想过的,也算是因祸得福。秦将军闲时也会来七秀坊,带些姑娘家用的胭脂钗环过来送我。我心里自是欢喜,却又孩子气似的舍不得用,那些东西全给我寻了个箱子,妥妥当当地收拾进去。

可下次带来的却不能收箱子了。

因为秦将军带了位小军爷过来。

小军爷同我岁数相差无几,却高了我一个头。他穿天策府通行的铠甲,牵匹通体纯白的马,背后背把长枪,站在秦将军身后,脸上笑容腼腆。

平日里同师姐们翻看话本,里面的天策将军多是血染征袍甲透红,鲜衣金鞍怒马,长枪横向八方的少年郎。乍看之下,这位小军爷倒有些叫人失望。

许是我脸上的神情太过明显,秦将军俯下身笑眯眯的揉揉我的头发:“当年你还上过闻羽的马呢,怎地这么快就忘了?”她这么一说,名唤闻羽的小军爷便有些不知所措,忍不住紧张兮兮地看了我一眼。

我偏着头想了想,似乎确有其事。我随军的那些日子,秦将军忙着调度士兵,顾不上我,便把我交给她随身的一名弟子。只可惜我第一次骑马,怕得很,加上难得有片刻不用为衣食发愁,因此睡得狠了些,三日里倒有两日是在昏昏沉沉中过去的。到最后只记得有位小军爷照顾我一些时日,却不记得姓甚名谁,长的是什么模样。

今日才知道,原来是叫闻羽,虽谈不上少年鲜衣怒马,却也有几分剑眉星眸。

因了这分缘故,我自然油然而生出一种亲切感,上前拉了他的手道:“我带你去坊里看看?”眼角却还觑了师父几眼。

师父正同秦将军谈事,挥挥手就当作是同意。

直到走过二十四桥,他轻声唤了句“姑娘”,我才恍然察觉我一直牵着他的手,连忙收回手,笑了句:“诶,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?我叫秦沐,同秦将军是一个姓,沐是风栉雨沐的沐。”

他点点头:“我叫闻羽。听闻的闻,飞羽的羽。”

 

03.

秦将军此番来访,是为了无盐岛水寨盐枭一事,自然多逗留了一些时日。坊里弟子虽多,可同我年岁相仿的屈指可数,因而闻羽来了后,我才是真正多个玩伴。

有了师父的许可,我带着闻羽把七秀坊从头到尾好好玩了一遍,从二十四桥到灵龟岛,一个也未漏下。秦将军这次也不过是带他来扬州看看,没指望闻羽帮上什么忙。她忙得焦头烂额,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,随我们四处瞎闹。

玩累了我们就跑到青萝岛上。岛上有棵大树,若是手脚利落,可以爬上去一瞰瘦西湖。

闻羽此时就显露出天策弟子的厉害之处,每回都三两步轻轻松松攀上顶端,反倒是我,折腾半天还上不去,最后还是闻羽连拖带拉地把我扯上去。

他找了个稳妥的地方,把我安置好,回头叼根草叶坐我身旁。瘦西湖水光潋滟,画船涟漪,秀美似画。

我道:“好看吧?”

闻羽点点头,片刻之后又说:“其实万花的花海,也很漂亮。”

“万花?那儿是有一万朵花?”

闻羽被我的话逗笑:“是万花谷,那儿可有趣了,能人异士特别多。进谷还要通过一条秘密隧道呢。待府里休假,有时间我便带你去看。”

我应道:“好啊。”

那时我还不知道扬州同洛阳隔了山高路远,天策府若有休假,恐怕一半时间都要耗在路上,待我们到了万花谷,恐怕在门口溜达一圈就得回程。也不知那时闻羽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。

我们在树上呆的要睡着了,远远听到三师姐扯着嗓子满山坡找我们。我应了句,回头一看闻羽又是身先士卒的跳下去,在下面绕了几个圈,最后在附近找了块地方站定,然后抬头看我,张了嘴好似要说些什么。

也不知那时我是怎么想的,扶着树干直起身,喊了句“闻羽——”便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。

闻羽一惊,连忙朝我伸出手。落花纷飞,粉衣蹁跹,我俩眼里都泪汪汪。

我是因为下巴撞到他的胸甲,痛的。

他是因为背甲磕到地上的石头,疼的。

 

04.

无盐岛一事虽说麻烦,可真正解决起来却是快刀斩乱麻。日子一溜儿过去,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。

我难得遇到同龄人,又是像闻羽那样随和平易能陪我玩,自然有些不舍。闻羽临上船前我拉着他的袖子,抽抽泣泣不舍得放开。师父和秦将军站在一旁,一副看好戏的模样,更衬得闻羽手足无措。最后他无奈,俯下身来替我揩揩脸,温声细语地安慰我:“我下次再来看你,别哭了。”

我闷闷地说:“要陪我玩。”

闻羽应了:“还耍梅花枪法给你看。” 

“要去扬州城吃糖葫芦。”

“行,骑马带你去。”

许诺都许到第二年去了,我才依依不舍放闻羽离开。师姐们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,一窝蜂跑来对我挤眉弄眼:“小师妹这是春心萌动,还是春心萌动呀?”又掩着嘴吃吃笑:“那闻小军爷也算样貌俊秀,配上我们家阿沐,也算般配。”

我抽着鼻子,半天蹦出一个字:“诶?”

那时年纪太小,还不懂其中含义。待到如今再回想起来时,简直羞愧欲死。

这自然又成了如今的谈资之一……早知今日悔不当初。

 

闻羽回去的第四天我窗台飞来只白鸽子,叽叽咕咕不停。鸽子脚下绑着个小信筒,我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躲房里看。大抵是随了天策府严谨的风格,闻羽的字虽不算好看,但胜在工整。信不长,也就是说了些路上有趣的见闻。鸽子啄啄我的手,像是在催我回信。

我翻了笔墨出来,想半天才落下第一个字。我同他说了些扬州有趣的事,都是上次来不及讲的。

一来二去,倒也觉得挺有趣的。后来信中讲的事更多了,他说前几日全营被秦将军罚了跑步,苦不堪言,又提醒我最近天热要注意防晒,别病着了;我写近来坊里排了支新舞,下月十五要在水云坊表演,顺带一提酸梅汤可解暑,若洛阳没有杨梅,大师姐下月要去洛阳,我托她送去。

三师姐笑眯眯地在窗台洒了一把米粒:“如今鸽子倒做了红娘。”

我早已不是当初年少不知事,被人一逗就脸红的小姑娘——说直白点,就是脸皮早就变厚。睨了师姐一眼,把信折好塞进信筒里,悠悠然出门去,留得师姐在后感慨说如今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可爱。

傻子才主动送上去给你逗着玩呢。我腹诽道。

 

05.

期间闻羽也来过扬州几次,有时同秦将军来,有时是独自来。大多时候他行路匆匆,站在七秀坊的码头上同我说几句话、把一些扬州没有的小玩意儿塞我手里就走了。我有些惆怅,想带他去看看白鹭也没有时间。

通信了三四年,倒也不是回回都这么忙。有次他把休沐期攒起来,也有五天的空闲。我同师父告个假,跑扬州去了。

骑马去扬州的承诺终于可以兑现,但好歹不是当年懵懂的小鬼头,双骑这种事自是做不出来。到最后就成了我骑着闻羽的白蹄乌,他在前头牵着马,晃晃悠悠到了扬州城。

糖葫芦陀螺抱了满怀,路边还有人推销寇岛的春宫图,闻羽眼疾手快把我拉到一边,一脸尴尬不知说些什么好。我假装没看到他的窘迫,转身去路边小摊上挑簪子去了。白玉雕成的牡丹花,做工不算太精美,但也有几分精巧。

闻羽丢了几钱银子过来,接过簪子替我簪上。恰此时暮色四沉,有人卖花灯,我又扯着闻羽去买了好几盏。

护城河附近已人声鼎沸,我们寻了许久,终于找到一个人少点的地方。

月上柳梢头,河水粼粼,远处荧光点点,不知是谁点了花灯,晃晃悠悠朝天空飞去。又有人放起烟火,一瞬间扬州城内城外热闹极了。

闻羽拿出火折子给我,我点了两盏,催着他也来放。

他站在我身旁,摇摇头,只是看着我玩。半晌却没头没脑问出一句:“明年还来吗?”

我说:“怎么不来?”

“那后年呢?”

“也来啊。”

闻羽就笑了。烟火明灭下他眉眼弯弯,笑得十分好看。

“秦沐,”他叫我的名字,“你闭闭眼。”

我把最后一盏花灯放完,跑到他身旁,乖巧地闭上眼。

温热的吻落在额头,然后是传来他低低的声音:“那就把一辈子都约好吧。”

相识已有七年,鸿雁往来未曾停。到底有个人,不知不觉在心里占据一大块地方。话本里说,这叫日久生情。师姐说,这也叫温水煮青蛙。

“好啊。”

恰是七夕。

 

06.

那次七夕后,闻羽便又回了天策。七日一封的书信照常进行,照样托人送些小玩意来。本以为就我们心知肚明的事,却不晓得如何给师姐们知道了。

“话本子也不是白看的。”三师姐煞有介事的说道,“看你那春意盎然的模样……啧。”

有时候我在想,把三师姐揍一顿而不被师门追着打的几率有多大。

之后也同闻羽见过几次,但每次他都会提前飞鸽传书告诉我。像今日这样突如其来,还是第一回。

我不禁加快脚步,到码头上时还因为步子太快差点儿滑了一跤。闻羽正等着,瞧见我慌慌忙忙的模样,连忙上来扶了一把。他的铠甲已经被晒得有些热了,大日头的,也不懂找个地方躲躲。

我缓了口气,才慢慢问道:“这回是怎了?”

他倒也干脆:“南诏那儿动乱……府中调动,恐怕到十月多才能回来。再差点,到年关也指不定。”

我说:“固我大唐这事,光荣啊。不过你来信和我说说就行,干嘛要亲自来。”

他说:“路过扬州,想来看看你,不行吗?”顿了顿,又问:“真没什么想对我说的?”

我回他一句:“那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?”

闻羽好整以暇:“有啊。”他从身上扯出个香囊:“你给我的香囊我放的好好的,没给人抢去。那群小子闹着玩,你别在意。”他伸手刮刮我的鼻子:“现在开心了吧?”

我扭过头:“船要开了,你还不走?别让其他弟兄好等。”

闻羽不依不饶:“真没什么要说的?”

我脸一下变得通红,给气得。但秀到底是好几月不见面,心不知不觉就软了下来来。不过就是一句话,说说也无妨。

“你下次来,我拿大扇子给你跳舞。”

闻羽的眼里一下就生动起来,他瞅着四周没人注意,凑过来在我唇侧亲了一口。

“那说好了,等我回来。”

 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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