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天的爱是三文鱼

* @夭叶舒华-头像是我老公 夭夭生日时候点的双雅！

很久没跑剧情我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充满了非常多的私设，以及和哈尼讨论了一波剧情，然后觉得大小姐真帅（。

 

 与共

源明雅x赵涵雅/多多

 

天色阴沉，自凌晨便下起了雨，淅淅沥沥，把连日来的暑气冲散许多。原以为午后将歇，然而雨势越来越大，始终不见停下的迹象。回来时他看到屋里没燃灯，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色之中。窗户半开，有人靠在窗边的躺椅上，像是睡着的模样。雨水随着风悄然飘进，不经意打湿半边肩膀。

他不自禁放轻了脚步。但推开门时，轻微的响声还是将她扰醒。“你回来了？”赵涵雅睁开眼，慢吞吞问道，语调里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懒散，难免叫人觉得有些可爱，“这天气实在适合睡觉。”这句话倒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样。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，她又打了个困意连绵的哈欠。

确实如此。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噼啪声、从屋檐落下的滴答声，极容易就让人昏睡。“这样容易着凉，”源明雅倾过身，替她将窗户掩上，“要睡的话，到床上去睡。”

赵涵雅摇了摇头。她实在懒得动弹。源明雅知晓她在奇怪的地方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执拗，也不再强求。他点了灯，又拨弄几下，将灯盏挑明几分，暖黄烛火映出赵涵雅的侧影，他从外头带来的潮气也逐渐散去。桌上摆着上好的白鹿纸与朱砂墨，纸上似是写了几个字，可惜被雨水晕开，已经分辨不清。

“在给琦菲写信呢。”赵涵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，低低笑了一声，不急不缓解释道。源明雅听闻藏剑山庄大小姐的闺名，心中的好奇便淡去七八分。他们前脚刚到长安城，后脚叶琦菲的书信就到了，十张纸里有九张是劝她去江南，还有一张是在抱怨源明雅。源明雅自然不会同她斤斤计较，但终归还是觉得眼不见为净最舒服。

赵涵雅知道他同叶琦菲一向不对头，她一碗水端不平，索性跳过这个话题，问道：“你今天出去，有听得什么有趣的事儿吗？”

源明雅乐得装作不知道她在岔话，当真同她说起听闻的江湖逸事来，可他虽在阴阳术上有所造诣，但在话术上修行却还不够。谁得了今年名剑大会的头名、谁又拿了战功榜第一，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，倒像白水一样索然无味。等到他干巴巴讲完，才发现赵涵雅头一歪，又靠在躺椅上睡着了。

他轻轻叹一口气，拿了薄被盖在赵涵雅腰间。抬起头时不经意瞧见她的脸，睡容沉静，隐约还能分辨出多年前的影子来。

源明雅忍不住就想，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。

 

说来也有趣，当年他们从长安城出发，经太原，又至瞿塘峡，甚至连千岛湖都去过，兜兜转转数个年头，终点仍是长安城。偶尔赵涵雅想起这段旅程，便笑说自己当时都存了去东瀛的心思，谁料最后竟是回到原处。语气谈不上几分遗憾，更多是一种世事难料的喟叹。

毕竟当时的他们谁也没想过会回到这里。

对赵涵雅而言，长安城是她生命的终点。那时的她自知大限将至，回到赵家后遣散仆人，身边只剩下一个不怕死的老仆。死亡像是横在头顶的利刃，因为不知何时落下才更令人感到恐惧。她算不出，也不想去算，命运的洪流将她身上“我命由我不由天”的锋芒消磨殆尽，只能任凭日子过得浑浑噩噩，了无生趣。

而源明雅不一样。他信命，却也不信命，长安城在他看来更像是一个打破赵家宿命的起点，是新生的象征。他用近乎强硬的姿态闯入赵涵雅既定的人生之中，妄图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她的结局。但于他而言，这是一场豪赌，不仅是他与天命、更是他与赵涵雅的赌注——人可胜天与天意难违，终归只能用时间来证明。他们彼此心知肚明，却在旅程中却保持着不言则明的默契。

所幸的是，这次他赌赢了。

 

来长安城是他提议的。在那之前，赵涵雅曾状似无意问他要不要回东瀛。多年前的承诺她仍谨记于心，然而源明雅却不甚在意。原本回东瀛就是为了替她寻破命之法，如今诸事已了，他更愿她留在此处。她生于中原长于中原，至交好友也居于此，又何必再千里迢迢去那异乡他国？

因而他只是问：“长安城的赵家宅子可还在？院子里栽的古木如今还好吗？”

聪慧如赵涵雅，自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。她犹疑一瞬，才开口说道：“……我命数坎坷，大半时光都在颠沛流离。如今能安定下来，便不愿再走了。”

她说得隐晦，多半是考虑到源明雅的感受。源明雅欢喜她的体贴，却仍是不改心意，带她回到长安城。赵家老宅经历几番动乱，居然保存尚好，拾掇一番便可入住。院里古树郁郁苍苍，颇有精神。后来他得知那是银杏树，佑人长命安康的。

源明雅原本是不信这些的，然而每回经过古木时，心里总冒出个念头，希望它能多多福佑赵涵雅，愿她百岁长安。

如今太平盛世，长安城一派繁华。住在附近的多是寻常百姓，不知那些前尘往事，曾经的源氏少主与九算，竟也有了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。美中不足的是偶有旧人拜访，总对他横鼻子竖眼，好像赵涵雅不愿去江南都是因了他的缘故，恨不得他立马打包回东瀛，别打扰她们姐妹相聚。

“他再不走，怕不是要落得个客死异乡的命。”大小姐说话，对他总带了几分刻薄。源明雅先时还会同她争辩几句，但对方久浸商海，伶牙俐齿，岂是他能比得过的。后来一听叶琦菲要来，他便寻借口出门，省得同她碰上面。

但源明雅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。“客死异乡”这话套在他身上，表面上看是再合适不过，可赵涵雅所在的地方，又怎能算是异乡呢？

他只愿同她长长久久待在一块。

 

烛火摇晃，快燃尽了，烛泪在底盘凝成一片。源明雅揉揉眼睛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也睡着了。赵涵雅说的没错，这确实是个很适合睡觉的天气。

已经听不到雨声。他起身推开门，傍晚湿润的凉意扑面而来，云舒霞卷。

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。赵涵雅站起身，一边朝他走来，一边问：“雨停了？”

他回答道：“停了。”

是长空初霁。

 

Fi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