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天的爱是三文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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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.

这一觉苏沐橙足足睡了十多个小时。中途她醒来一次，迷迷糊糊抓过手机，看到今天是周六，又放心地睡过去。等到完全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。她盯着天花板好半晌，才想起来今夕是何夕。

洗漱时她对着镜子端详半晌，老觉得自己的眼皮有点肿。幸好今天不用出门见人，不然又要对着瓶瓶罐罐折腾半天。这时候她就特别怀念大学岁月，年轻就有任性的资本，熬夜到第二天五点都不算个事，就算顶着黑眼圈也掩不住脸上的胶原蛋白。哪像现在，恨不得化妆品在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——不过平心而论，苏沐橙底子好，倒也不用花太多心思。说得不客气点，谁让她天生丽质，赢在起跑线上。

冰箱里还有半包芝麻汤圆，她烧了水，在等待的时间里打开手机，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重要消息。微信置顶是工作群，一片平静。下面是几个公众号，还有一条楚云秀说晚安的消息。苏沐橙往下划了几下，看到戴妍琦给她发了两条微信，她点进去一看，一个是兔子流泪表情，另一个则是土下座谢罪。苏沐橙想了半天，没想到她为什么给自己发这个，只好回了个问号过去。

戴妍琦是肖时钦的直系师妹，低他们两届，后来也进了学生会。她长得可爱，性子也好，很快就同他们打成一片。昨晚聚会原本她也要过来，可惜临时加班，只好挥泪作别，老老实实去当社畜。

苏沐橙又刷了一会儿公众号，中途去一趟厨房，把汤圆下到锅里。戴妍琦没回消息，反倒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来。电话一接通，就听到她的撕心裂肺：“沐姐姐——我对不起你！！”听这语气，仿佛下一秒就要上门来负荆请罪。

“啊？”苏沐橙被这一通谢罪弄得云里雾里，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对面支支吾吾半晌，才蹦出来一句：“……我把沐姐姐你的电话号码给他了。”说完这句话，戴妍琦好像破罐子破摔，后面的话就和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落下来：“我不知道是他啊，我昨晚忙得昏天黑地，有人通过群聊找到我，问我知不知道你的号码，我下意识就给了，回过头来才发现那是他啊。我撤回也来不及了，沐姐姐，我真不是故意的——”

苏沐橙打断她的话：“‘他’是谁？”

她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。果不其然，戴妍琦说：“是叶老师啊。”

沉默半晌，直到戴妍琦小心翼翼叫了她一声。小姑娘似乎也知道自己做了坏事，语调听起来像是快哭了。苏沐橙不得不打起精神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安慰她：“刚刚在烧水，分了神——没事，昨天聚会的时候我也碰到他了。”她故作轻松地说道，“可能走得比较急，他忘记问我号码，所以就来问你——不是什么大事。”她又重复了一遍，好似在给戴妍琦打定心丸。实际苏沐橙心里清楚，要问电话号码，找楚云秀就好了，何必拐弯抹角找戴妍琦。

说到底，还是怕她回去后给楚云秀打过招呼，到头来吃个闭门羹。只有戴妍琦不懂其中弯弯绕绕。小学妹只知道她同叶修当年谈过恋爱，后来她要出国，两人就分手了。恐怕在她看来，他们是和平分手。

听到苏沐橙再三保证没关系，戴妍琦这才放下心来，同她胡天海地瞎聊一通。只是通话临结束前，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，问道：“沐姐姐，你这是要打算和叶老师复……重新联系？”

难为她复合两个字都到舌尖，还能临时转个弯，换成重新联系。

电话外苏沐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，但在电话里，她倒是端出一副看尽千帆的模样，云淡风轻地说：“一码事归一码事，分手了，总还能做个朋友。”

嘀一声通话结束。苏沐橙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，发出一声冷笑。

场面话谁都会说。做朋友？也要看她给不给这个机会。

水瓶座一向记仇，苏沐橙也不例外。

 

被戴妍琦这么一打岔，苏沐橙早忘了锅里的芝麻汤圆。等到反应过来时，汤圆早煮烂了，皮和馅全糊在一起，根本没法吃。她只好花上五分钟清理厨房，再去街边小店吃了碗面。

下午没什么事要做，苏沐橙打开电脑，随便点开一部恶俗喜剧电影，窝在电脑椅上，磕着瓜子看了起来。中途被打断一次，是公司同事找她询问一个项目的后续情况。苏沐橙翻出文件，耐心同对方讲解。等到处理完这件事，才发现又耗费了将近两个小时。窗外天色渐沉，总算又捱过一天。

苏沐橙打开手机，给自己点了份外卖。她并不讨厌忙碌的生活——倒不如说，忙起来的时候，她更容易忘记那些不愉快。毕竟最难过的时刻她都是这样熬过来的。

那是刚分手的时候。她在国外，人生地不熟，压力又大，晚上坐在床上，莫名其妙就开始流泪。有好几次，她都忍不住想要给叶修打电话，可当手机握在手里时，烂熟于心的号码却总是拨不出去。

终归她也有自己的骄傲。

后来苏沐橙强迫自己动起来。上语言课，找兼职，忙得像陀螺一样。晚上回到公寓倒头就睡，哪里还有心思想起谁。等到某一日，偶然在手机相册里看到漏网之鱼的两个人的合照，她也能一边点击删除，一边心平气和地想，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。

说到底，无论是喜悦还是痛苦，这些都是暂时的。

 

晚上苏沐橙打算把电影看完。只是她刚打开播放器，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。大概还是同事，苏沐橙想。她一只手握着鼠标，拖动进度条，另一只手在桌面摸索着拿起手机：“喂？”

没人回话，只能听到电流窸窸窣窣的声音。苏沐橙以为是信号不好，又“喂”了好几声。好半天，对面才传来一个声音。

“我是叶修。”那人说，声音听起来很自然。

苏沐橙的手轻轻抖了一下，进度条一下子被拉到最后，荧荧的屏幕上，THE END映入她的眼帘。有一瞬间，她有一种直接挂断电话的冲动。

但在最后，她只是说：“我知道。”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