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天的爱是三文鱼

*充满私设的胡乱瞎搞增加了！！！

Sing for you

傀影x煌

谁也不知道傀影是在什么时候到达罗德岛的——直到一位后勤工作人员转身发现了他，并在惊慌失措中按下舰桥内的防卫按钮。在刺耳的警报声中，可露希尔与博士一起赶来，前者暴跳如雷，声称要对舰船的监测与防控措施做一次检查；后者看起来并不惊讶，想必早已知道这件事。

“你好你好，欢迎来到罗德岛，”他的帽子拉得很低，和傀影面对面站在一起时，像是两片暗沉的影子，“不过希望下一次你能提前打个招呼，否则我们的工程师会不高兴的。”

博士停顿片刻，像是在等待傀影的回复。但他只是点了点头，依旧沉默着，好似连一个声调都吝惜于说出。博士见惯了性格各异的干员，对此不以为然，从善如流地接着自己的话头继续说道：“按惯例，你应该先做个体检，然后填一下入职表格——煌！”

他提高了声音，几秒过后，一只菲林从楼梯上冲了下来，然后堪堪在撞到博士之前刹住了车。

“我好像听到你在叫我。”她说道。

“是的，我在喊你。”博士说，“你在忙吗？”

煌点点头：“我在睡觉。”

“我以为你会记得今天是你担任助理。”

“我记得，”她回答道，不过听起来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，“所以你一叫我，我就赶来了嘛。”她对着博士眨了眨眼：“有什么我能做的吗？需要来杯咖啡吗？还是把签完字的文件送给凯尔希医生？”

“都不是。”博士往后退了一步，好让她能够看到面前这位高挑的青年，“来了一位新同事，我希望你能带他去医疗部进行体检，然后完成入职手续。”他转过头，看向傀影，“这样可以吗？”

傀影再次点了点头，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。而煌好奇地打量着新干员，然后在博士不赞同的目光下，她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：“请和我来。”她往前走了两步，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，指了指舰桥拐角的阴影处：“那只猫是你的吗？”

话音刚落，一只黑猫从角落里迈步走出。它的皮毛油光发亮，碧蓝的眼眸犹如海洋一般深邃，分叉的尾巴在身后轻轻甩动。察觉到众人视线，它“喵”了一声。

“那是Miss.Christine。”傀影忽然开口。

这是煌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。很轻，很低，伴随着些许沙哑感，像是一盘破损的旧磁带，除非你仔细倾听，不然很难分辨出那些音节的含义。

 

在来罗德岛之前，傀影已经感染了矿石病，那些源石结晶在他法术天赋的加持下显得格外棘手。万幸的是，这些难不倒无敌的医疗部。在她们的要求上，傀影的感染监控装置被进行了一些改装，现在他可以正常说话了。但或许是过去习惯使然，在大多数时间里，他依旧沉默着。

沉默不算是好习惯，具体表现为在傀影被编入队伍、参加战斗的多日后，仍有干员怀疑队伍里是否有一位名叫傀影的干员。久而久之，甚至有流言传出，说是身为队长的煌为了多拿点外勤补助，故意伪造干员档案。

“一派胡言！”听到传言的菲林气得尾巴毛都炸起来了，“就那点补助，还不够我塞牙缝，谁稀罕呢！”她一把抓住一位路过她身旁的干员，试图寻找共同语言：“你也这么觉得，对吧？”

而这位一般路过干员，好巧不巧正是傀影。被煌这么一拉一扯，他手中端着的咖啡差点英勇献身。但始作俑者毫无歉疚之心，她看看咖啡杯，再看看傀影，最后恍然大悟说道：“咖啡豆小偷竟在我身边！”

如果脑袋上可以冒出文字泡的话，想必傀影应该是会先打出一排“……”，再缓缓打出一个“？”。幸好煌贴心地向他解释道：“因为最近后勤工作人员说放在会客室的咖啡豆比预计消耗来得太快，但喝咖啡的人不多，所以都在猜测是不是出现了咖啡豆小偷。”

“我不是小偷，”傀影忍不住纠正她的说法，“而且咖啡机旁边贴了纸条，写了需要自取。”

“我当然知道！”煌的语气带着几分快活，完全没有把同事误认为是小偷的愧疚感。她拍了拍傀影的肩膀，“我这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嘛——不过话说回来，Miss.Christine都比你受欢迎。”

她朝跟在傀影身后、踩着猫步款款而来的小淑女打了个招呼。Miss.Christine“喵”了一声作为回应，同时轻巧躲过煌试图抚摸它的左手。黑发的菲林悻悻收回手：“可惜和你一样，它也不爱与人接近。”

“不一定，”傀影忽然开口说道，“说不定它只是单纯讨厌你。”

煌当场愣住，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得消沉，一贯精神的耳朵也耷拉在两侧。直到她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声时，才意识上了对方的当。

“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。”傀影端着咖啡，施施然走远了。从他的声调可以判断，他看上去心情不错。

 

在遇见傀影的第二天，煌被博士喊到了办公室里。

“听说你和傀影走得很近，”博士埋首于厚重文件之中，一边运笔如飞签上自己的名字，一边头也不抬地同她说话，“你们关系很好？”

煌歪着脑袋，努力回想了两个人为数不多的见面，然后摇了摇头：“只是说话的次数比较多。”

“那就是关系很好了。”博士一锤定音，“傀影他一般不和人交流。”

“这只是因为他在岛上认识的第一位干员是我，之后你又将他编入我的小队之中，”煌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一点，“如果你让另一个人去做这些事，傀影也会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的。”

“但做这些事的人是你，”博士终于抬起头来，面罩下露出的一双眼睛下有着浓重的青色，看上去他和这些文件已经相持不下很久了，“所以我的结论也没有错。”

煌放弃了和他争辩的打算：“你找我来有什么事？”

博士从摇摇欲坠的文件小山底下谨慎抽出了几张薄薄的纸，“看看这个。”

煌接过申请表，匆匆扫了几眼：“关于新干员入职的欢迎仪式——你同意了？”

博士往椅子上一靠，伸了个懒腰，反问道：“我为什么不同意？这不是罗德岛的传统吗？”他说，“再说，也需要一个机会，让大家认识一下他——我可没时间处理什么休息室的咖啡小偷、舰桥上的斗篷幽灵的谣言。”

“所以你为什么来找我？”煌好奇问道，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？”

“我希望你能告诉傀影，这周五会有一个关于他入职的欢迎仪式。”

“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？”

博士耸了耸肩膀：“那也要我有时间。”他指了指一旁堆积如山的文件，“你看我像是有空的样子吗？”

 

考虑到博士的人身安全，煌只好接下了这个任务。但她花了很长时间，才找到傀影。这个地点不算好，气氛甚至还有点微妙：是在刚刚结束龙门外围战斗、众人坐在残垣断壁上休息的时候。

煌也不想挑这个时间，但除此之外，她实在不知道能在哪里找到傀影。说来也怪，当她不在意时，似乎都能遇到傀影，而当她开始认真寻找他时，却又找不到他的踪影。她在舰桥甲板上跑了三个来回，唯一的收获是碰到了Miss.Christine。或许是为了弥补主人上次的失礼之处，这次它降尊纡贵，允许煌摸摸它的背，再挠挠它的耳根。这倒比主人可爱多了。那时候煌是这么想的。

现在，不可爱的主人正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。他的斗篷已经不复之前的整洁，染上了许多灰尘，还有一两点血迹——煌认真打量他片刻，确认那些血迹应该是属于敌人的。

“我可以坐在这里吗？”煌问道。

傀影抬起头，看了她一眼，然后点了点头：“请自便。”

煌长舒一口气，在他身边坐下：“我还以为你会拒绝。”

傀影说：“我应该没有拒绝你的理由。”

“但你看上去不像是喜欢别人坐在你身边的那种人，”煌说道，“每次休息，你总是一个人待着。”

“我一直都在相同的地方，”傀影应上一句，“只是其他人没有过来询问。”

“问什么？”

“问能不能坐在旁边。”

“如果他们问了，你会同意吗？”

“不一定。”

“那为什么你同意我坐在这里？”

傀影回答的速度很快：“暖和。”

煌愣了几秒，这才反应出对方指的是自己异于常人的体温。在战场上施放源石技艺带来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除，而在冬日的寒风中，很少有人会拒绝这份温暖。

她往傀影身旁靠了靠，然后终于说到了正题上：“博士托我给你带句话，这周五有你的入职欢迎会，他希望你能来参加。”

“博士为什么不亲自和我说？”

“因为他在和文件的斗争中死去了。”

傀影没有接话。煌猜他对这类仪式兴致缺缺，只好绞尽脑汁回顾过去的举办的活动：“其实蛮好玩的……会有很多好吃的，而且大家会表演节目。”她停顿片刻，“当然，如果你有什么愿意展示的特长，也可以上台表演——上一次能天使就表演了一口气吃十个苹果派。”

“我没有什么特长。”

“我不信，”煌飞快打断他的话，“我看过你的档案，你之前在一个剧团工作过——你会唱歌吗？”

傀影说：“我很久没有唱歌了。”

他指了指佩戴在喉咙上的、样式奇特的感染监控装置。它看上去像一个精致的装饰品，但他们都知道，这是为了抑制矿石病带来的病变伤害。

“我很抱歉，”半晌，煌开口说道。她的耳朵又耷拉了下来，“毕竟你看起来很正常。”

礼尚往来，对此，傀影回答道：“你看起来也挺正常的。”

 

总而言之，在最后煌还是向他反复强调了参加干员欢迎仪式的重要性——虽然她也不太确定傀影会不会前来。

他没来也没关系。菲林想，甜甜的蛋糕和乌萨斯酒精又不会凭空消失。快乐是她的，谁管傀影有没有。欢迎仪式的筹办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，至于最后性质会不会发生改变——谁管它呢！

所以，当傀影来到会客室时，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：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，角落滚着好几个酒瓶子，而彩带与礼花散落一地，至于写着他名字的横幅，已经被团成一团丢在角落里。酒量尚低的干员已经在地上躺平，酒量高的干员——多半来自乌萨斯——则带着最后几分清醒，比试谁能一口气喝完一瓶炎国白酒。

傀影环顾四周，惊讶地发现居然没有看见煌。当他思索是否要去沙发上那群躺得横七竖八的干员之中翻一番时，他感受到后背遭受到了一阵剧烈冲击：“劳驾，让个路——诶？”煌眨了眨眼，“我以为你不会过来的。”

“我也以为你会在这里。”

“我去拿酒了，”煌说，“她们快把这边的酒喝光了。”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瓶，“你要来一点吗？”

“我不喝酒，”傀影说，“医生禁止饮酒，她们说这对我的嗓子不好。”然后他的视线被不远处厮打在一起的两位乌萨斯干员吸引住了，“这就是你所说的节目吗？”

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难得有些语塞：“嗯……嗯……这可能是乌萨斯摔跤，”她含含糊糊地说道，“是他们老家的传统。”

傀影似乎还想问些什么，但煌随便找了个地方把酒瓶一放，然后推着他离开了会客室：“我们换个地方说话，”她坚定说道，“这里不太适合聊天。”

但这应该是我的欢迎仪式。傀影想这么对她说。不过他闻到了煌身上的酒精味。目前尚不知道在酒精的加成作用下，罗德岛精英干员一拳能多打几个人，所以他闭上嘴，乖乖和煌一起离开了。

 

冬夜的甲板有些冷，所以他们退而求次，站在通往甲板的走廊上。这里足够让人从酒精中清醒，但也不会冷到手脚发颤。更何况傀影的身边站着个人形暖炉。事实证明，煌的体质在冬天确实是T0级别。

“如果早知道你会来的话，我会让她们收敛一点的。”煌略带歉意地说道，“总之，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——也不要告诉凯尔希。”她捂住了脸，耳朵一抖一抖，“她会杀了我的。”

琥珀色的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的反应：“见到了罗德岛的另一面，我很难忘。”假若不是戏谑的语气过于明显，或许煌会相信他说的话。

她抬起头：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你怎么改了主意，要来参加欢迎仪式？”

傀影说：“我探望了和文件搏斗的博士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发现他没有死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并且，他告诉我因为我不愿意露面，所以大家都觉得是你伪造干员档案，用以获取外勤补助。”赶在煌大吵大嚷地发出抗议之前，他又补充道，“博士说，如果这次我没有参加新干员欢迎仪式的话，或许大家会认为你是打着欢迎新干员的旗号来搞酒会。”虽然从他所见来看，最终结局并没有什么差别。

“胡说八道。”煌嘟囔了一句，“作为博士的本月特邀助理和外勤带队队长，我可是有认真准备的。”

“真的吗？我不信。”

煌恶狠狠地说：“我还准备了一个节目！”

“给我的？”

“给你的。”煌清了清嗓子，“为了向你表达罗德岛对新干员的热情，以及鼓励你多和其他干员交流——咖啡小偷和甲板幽灵的称号太逊了！”

她抬头看向傀影：“你想听一听吗？”

 

是一首歌。一首在维多利亚传唱的民歌，在和剧团一同旅行时，他曾听过许多次，甚至可以轻轻哼唱。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唱过这首歌了。这和过去的时光一样，是他封存起来的幻梦。菲林唱得算不上好听，中间还漏了一段歌词，有几个调甚至从罗德岛跑到了龙门。但傀影没有打断她。他安静听着，直到最后一个音调轻飘飘消散在空气之中。

两个人面对面，沉默了好一会儿。直到煌有些忐忑不安地开了口：“怎么样？”她听上去有些不安，“我知道你原来是在维多利亚生活过的……这首歌我练了很久。凛冬带了音响来，不过没有用上……有音响应该更好听点。诶，我的意思是，肯定比不上你自己唱的——我不是说你没法唱歌啊，你不要伤心！！！”

不知道是因为酒精带来的后遗症，还是煌有些过度紧张，她说话颠三倒四，和平常简直是天壤之别。傀影依旧没有说话，但地上传来了一迭声的“喵喵喵”。煌低下头看去，不知何时，Miss.Christine走到她的身边。它甚至蹭了蹭煌的裤脚。

这样的亲密不太常见，让煌受宠若惊，以至于把刚刚的不安抛到九霄云外：“它在和我说话吗？说的是什么？”

这个问题过于幼稚，以至于当傀影开口回答的时候，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“它在说，你唱得太难听了。”

煌还没来得开口反驳，他又继续说了下去。

“但Miss.Christine很喜欢，”兜帽的阴影掩住他大半神情，但煌的直觉告诉自己，他应该在笑，“顺带一提，我也很喜欢。”

 

Fi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