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天的爱是三文鱼

*一旦故事写得稍微长一点，我就感觉我写得仿佛如白煮鸡胸肉一样柴。事已至此，我向老浅谢罪。

上

03.

 

为最后一张羊皮纸盖完章，苏沐橙一挥魔杖，原本杂乱不堪的梨木桌重新恢复整洁。整整一个下午的禁闭让她腰酸背痛，但也提供了一些难得的乐趣：最近五年的违禁名单里，她所熟悉的名字不断增加。

自然，斯莱特林的叶修名列榜首。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违反校规的边缘试探，为此，有十三条校规不得不进行些许的改变。其中一些事情苏沐橙只是有所耳闻，另一些她则知道得一清二楚，毕竟大多时候，就算叶修不开口，她也非常乐意帮忙。

她与叶修认识了许多年——早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，他们就相识许久。而在叶修进入魔法学校之后，他们的联系也未曾中断。他每周都会写信，给她寄来各式各样的魔法礼物。当苏沐橙接到由雪鸮送来的入学通知书时，也是叶修为她操办一切。他甚至还送了一只小猫来作为她的入学贺礼。或许是因为这层缘故，苏沐橙在与叶修相关的事情上堪称蛮不讲理。不要说叶修只是想运送一只幼年火龙，就算是一只成年匈牙利树蜂，她也会义无反顾点头答应。

楚云秀将她的这种行为称之为“叶修热”，甚至将这种无传染性、只对特定人起作用的症状标注为是“爱情来临的前兆”。“否则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解释这两人之间的关系。”智慧的拉文克劳如是说道。苏沐橙对此不置可否，甚至觉得她只是看了太多爱情小说。

当事人的毫无自觉不能浇灭楚云秀的八卦之心。“如果你想要否认的话，”楚云秀不怀好意地说道，“你只要拒绝他一次就可以了。”

“现在不管谁叫我，我也不会去理他。”苏沐橙如此宣布道，“我只想回到宿舍，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，”像是为了附和这句话，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，“就算是周泽楷在我面前发表演讲，我也不会去理他的。”

没等楚云秀回话，她已经把双面镜塞进书包里，宣告这段对话已经结束。

 

大抵是因为圣诞舞会的缘故，所有的热闹都聚集在了礼堂，因而塔楼显得格外安静。苏沐橙路过一幅不断唱着颂歌的画像、一个乒乒乓乓作响的盔甲以及一群不断跳舞的扫帚后，看到了奖品陈列室。但意料之中，里面除了干净整洁的奖杯之外，一个人也没有。

苏沐橙耸耸肩膀。她原本就对在陈列室里找到叶修不抱任何希望。或许塞在书包里的活点地图能告诉她答案（顺带一提，这份奇妙的地图也是叶修送给她的礼物之一）。但当她转身时，却被站在身后的人吓了一跳。

“我猜你在想为什么找不到我。”斯莱特林笑眯眯地说道。

苏沐橙忍不住也露出一个笑容来。“我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奖杯陈列室的，”她说道，“但你一下午都没给我传个消息。”话说到最后，未免有了几分嗔怪的意味。

“抱歉抱歉，”叶修略带歉意地说道，“主要我花了好长时间，才借到这个东西。”他在长袍口袋里摸索一阵，最后小心翼翼地拉出一条很长的金链。链子的末端连着一块怀表。苏沐橙凑上前去，仔细打量着它：这块怀表用金色的表链串起，表盘上是镂空的星星纹样，中间则是嵌着一个悬浮的小沙漏，随着时间的流逝，沙漏里的细沙也慢慢往下滑落。这绝不是在商店里随处可见的怀表。苏沐橙抬起头，刚要开口询问，却见叶修做了个“噤声”的手势。

“这是违禁品，”他说道，“我费了好大劲才向肖时钦借来的。”

叶修眨眨眼，轻轻晃动怀表，而后看向苏沐橙。这是一个无声的邀请。理性告诉苏沐橙应该拒绝。楚云秀说的没错，她为这只火龙付出的已经够多了：凌晨时她呆在禁林里，之后又是在魔药课的阴暗教室里的禁闭。更何况，她现在无比怀念格兰芬多塔楼的火炉，以及女生宿舍里温暖又蓬松的四柱床。

但名为“叶修热”的病菌威力过于强大。在她的脑袋还在措词时，她的身体已经自动靠近了他。叶修则无比自然地将表链系在他们两人的脖子上，然后他喃喃自语着：“应该是向后转三圈……”

他拨动表盘，往后转了三圈。周围的一起急速旋转着，幻化成一块长长的彩色幕布。苏沐橙感觉自己像是要飞起来了，腹部被空气用力挤压着，让她有一种恶心的感觉。她不得不紧紧抓住叶修的手臂——这是她身边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。

然后，她终于感觉到自己落在坚实的地面上。金色的阳光落在地面上，门厅里传来独属于傍晚的喧嚣。

 

04.

苏沐橙后悔了。她早该拒绝叶修的。

温暖的羽绒被已经是可望不可及的梦想了，现在他们只能挤在狭小的扫把间里，脊背被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清洁工具咯得隐隐发痛。更糟的是，这里实在不适合作为两人份的藏身之处。苏沐橙感觉到叶修的下巴搁在自己的头顶上，而她不得不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。她努力了很久，也没法让自己的手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，最后她不得不放弃，将它放在叶修的腰间，并努力说服自己这个姿势一点也不暧昧。

门厅里人来人往，倘若此刻有哪位学生突发奇想打开扫把间的话，或许能够受到一份远超于万圣节幽灵聚会的惊讶。而流传许久的耀眼也可以尘埃落定——毕竟这回苏沐橙跳进黑湖里也洗不清了。幸而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隔间。

她听到门厅里学生们欢快的脚步声以及含糊不清的谈话声，间或有“圣诞舞会”、“晚礼服”这几个关键词落进她的耳朵里。她甚至听到了楚云秀的声音。拉文克劳的好友就站在扫把间旁，低声抱怨着她的失约。

“听她的语气，好像都是我的错，”叶修侧耳认真倾听片刻后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，“我似乎又刷低了她对斯莱特林的好感度。”

“难道不是这样吗？”苏沐橙反唇相讥道。话刚出口，她才意识到他们之间靠得太近了，近到叶修低低笑出声时，他温热的气息就萦绕在她的耳根处。下一秒，但她还是明白自己的脸正不可避免地飞速升温。谢天谢地，扫把间里一片漆黑，什么都看不见。

幸好叶修没有再说些什么，苏沐橙松一口气，让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外面。但喧闹的人群一波接着一波，再这样下去，恐怕他们要把整个下午都耗在这个该死的扫把间里。

“这就是你的计划？”她忍不住抱怨道，“我原以为你会有更好的主意。”

“之后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。”像是为了应和叶修的话，上课铃声不急不缓地响了起来。人群渐渐如潮水消散开去。他们又等了一会儿，直到人群完全散去，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扫把间里钻出来。

时间转换器还挂在他们的胸前。叶修解开链条，把怀表收回自己手中。“现在是下午四点，”他看了一眼表盘，轻松地说道，“时间正好，足够我们去一趟禁林。”他略带狡黠地对着苏沐橙眨眨眼睛。

苏沐橙则是直直盯着那块怀表。毫无疑问，他们又违反了起码七条校规。她不无悲哀地想着，如果这回再被发现的话，恐怕格兰芬多的沙漏里已经再没有宝石可供扣分。

不过在叶修看来，违反一两则校规根本无足轻重。他往前走了几步，走下石头台阶，而后回过头，朝着苏沐橙伸出手，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来。苏沐橙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。她三步并作两步，赶上他的步伐。

叶修则一把抓住她的手。刚开始他们的步子很轻，但没过一会儿他们就飞奔起来。他们奔跑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，穿过温室，绕过湖滨，城堡很快就被甩在身后，而禁林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。

 

05.

“这太危险了——”苏沐橙气喘吁吁地说道，“如果有人看到我们——”

“不会的，”叶修轻松地说道，“就算有人看到，也只会觉得是过重的学业负担让他们产生了幻觉。再说，在那么严厉的惩罚之后，你觉得还会有人来禁林吗？”

他们呆在树木的阴影之中。这里靠近禁林的边缘，傍晚的阳光温和地将树木的枝桠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。在短暂的休息之后，他们重新开始前进。土地铺着厚厚的落叶，脚踩上去发出窸窣的声音。偶尔，苏沐橙会觉得有人在窥视着自己，当她转身去看时，却什么都没看到。

“别担心，”叶修说，“那大概是马人。他们只是好奇我们来这儿做什么。”听他的语气，苏沐橙猜测他大概同禁林里的居民已经打过许多次照面。叶修又瞧了一眼时间：“我们的动作要快一点了——你还记得那个箱子在哪里吗？”

苏沐橙则喃喃地说道：“我认为这位斯莱特林在询问之前，应该注意一下说话的语气。”

“好的——请问，你还记得那个箱子在哪里吗？”叶修从善如流地改了口，“要我说，现在你仿佛一位拉文克劳。”

“而你在违反校纪校规的勇气上，则比格兰芬多还要有过之而不及。”苏沐橙反驳道。她停下脚步，环顾四周，最后在一棵大树下站定。她从长袍口袋里摸出魔杖，对着某块石头附近敲了敲：“幻影显形。”

空气晃动了几下，而后仿若水幕一般滑落，显示出隐藏于其下的小箱子。叶修打开箱盖看了一眼，在强效催眠药水的作用下，火龙幼崽正蜷成一团，睡得香甜。

“这样一看，似乎还挺可爱的。”

“当它长到二十英尺长，或许你就不会这么说了。”

“那还是敬谢不敏了。”

叶修挥舞魔杖，箱子晃晃悠悠漂浮在半空中。他指挥着它来到打人柳下。通过隐藏在其后的通往霍格莫德的地道，叶修可以将它悄悄搬运出去。这个计划原本应该在凌晨实行，然而现在他们不得不在傍晚偷偷摸摸将完成它。暮色渐深，城堡的方向逐渐传来些许喧闹的声音。大概是在进行圣诞舞会的预热。苏沐橙想道。即使知道这个时间无人会前来禁林，她还是忍不住催促叶修：“快一点。”她说，“不要被别人看到了。”

“不用过分谨慎，放轻松。”叶修的声音从地道里传来，“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
 

叶修大概离开了几分钟——或者几小时，也有可能是几个世纪。当叶修终于从地道里钻出来时，苏沐橙因为过于兴奋，松开了戳着打人柳节疤的树枝。在疯狂挥舞的柳条打上叶修的脸之前，后者猛地缩回去，于千钧一发之际挽救了自己的脸。

“我早该知道，你是真的恨我。”他掐着嗓子说道。

苏沐橙则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适的借口：“没关系，你脸皮那么厚，说不定根本打不透呢——”她重新挥动魔杖，利用飞行魔咒，让打人柳安静下来。叶修爬出地道，假装没听见她刚刚的话。

他摊开手掌，手心里是一块来自蜂蜜伯爵的酒心巧克力。“给你的。”叶修说。

苏沐橙拆开包装，把巧克力放进嘴里。当她咬破外层时，里面流淌出的蜂蜜朗姆酒的味道过于甜蜜。“别以为这一块巧克力就可以当做辛苦费，”她含糊不清地说道，“再说，有圣诞节吃巧克力的习俗吗？”

“那你觉得哪个节日最适合巧克力？”叶修状似好奇地问道。苏沐橙下意识想要回答，但在答案跃出舌尖时，她瞧见叶修眼里闪着几分戏谑的光芒。斯莱特林真是讨厌——此时此刻，苏沐橙十二分赞同楚云秀的说法。

“你知道答案的。”她硬邦邦地说。

 

叶修笑了出来。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，但下一秒，他一把将苏沐橙拉到一颗宽大的橡树后面。与此同时，禁林外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。

“有人过来了。”他低声说道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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